全身细胞都活了过来,宾馆太小,牧英又一直赖着他,恶习一旦染上了,不是那么容易戒掉的,只能忍着。
孟青朗叼着烟,往系统地图标注处走,小张就在食堂附近的小树林里,这里一般是孩子们做“自然实验”的地方。
远远的,树下有两个人影,似乎发生了些争执,孟青朗站在原地看了会,见两人没有分开的意思,为了不耽误晚上的车,就走了过去。
小张看到孟青朗惶恐地退了一步,瞧见旁边抹泪的女老师,又停了下来,左顾右盼,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办。
孟青朗叼着烟过去:“小林老师这是怎么了?哭得梨花带雨的。”
林老师的眼睛红肿,抽噎着抬头看了他一眼,犹豫了会,撇开脸道:“我怀孕了。”
孟青朗立刻抽出烟掐灭了。
林老师擦了擦泪,哽咽道:“你能不能帮我劝劝他,这个孩子,我想要。”
孟青朗看向小张,已死之人不会有后代,小张的原身早就去世了,无论是原身还是寄居其中的孤魂,都不该有后代,违背规则出生的鬼孩子,很难说……会不会正常,按照系统留下的残史来看,大部分或为祸人间或异于常人,结果都是不得善终。
这或许就是小张成为任务目标的原因。
“我觉得……以你们现在的条件,还是先别要了吧。”
“为什么?!”
为什么……孟青朗蹙眉绞尽脑汁劝说:“你想想,小张现在月工资两千,你俩连房贷都还不起,孩子奶粉钱、幼儿园的钱、上学的钱、课外辅导的钱等等都没有,万一孩子再生个病……再说你们还没结婚,现在……确实不是时候。”
林老师愣了,转头一脸倔强地看向小张:“这也是你的孩子,就因为钱,你也不想要他?”
小张垂头,嗫嚅道:“我是觉得……不能要……”
孟青朗点头:“对,不能要,要了就是麻烦。”
“啪——”孟青朗脸上挨了一巴掌,歪着脑袋懵了。
“男人……都是渣!”
孟青朗揉揉脸,林老师力气不大,倒是不疼,就是……难以理解,钱怎么了?没有钱真的活不下去……
小张攥了攥拳,忽然抬头目视孟青朗:“大人,这个孩子……我想要。”
“啊?”
“大人,我活了六世,每一世都是孤苦而死,我想要个孩子……”
“但是……你现在该死了。”
小张手抖了抖,垂下视线:“我知道,从牧英大人失败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,但是……我的孩子能活,所有投胎出生的孩子,走的都是正规手续,大人也无权干涉他们的生死。”
说得倒是很有道理……但是,孟青朗敏锐地抓住了一些词。
“你说你六世都是相同的命数?”
小张点头:“大人不知道吗?牧英大人是我们的领头,我们都是活了多世的鬼,忘不掉过去,也改不了命运,又不想害人,于是……就把主意打到大人身上,牧英大人,其实也不愿意伤害您。”
孟青朗蹙眉。
小张觑着他的神色,小心试探道:“您……能不送我投胎吗?”
“不能。”如果他老老实实活着,在处理掉bug之前,孟青朗可以不管他,但现在他严重违反了规则,只能除掉,系统升级后,上个任务不完成,系统是不会发布新任务的。
“您能不能给我一天时间,我想……我想跟林林谈一下……孩子的问题。”
“就一天。”
“谢谢大人!”小张说完慌不迭地跑走了。
孟青朗重新点了根烟:“这才是渣男。”
说起来鬼孩子,牧英作为正规投胎的,应该不会保留鬼力,但他转生次数太多了,每次都是枉死鬼,才意外成了“鬼孩子”。
这样的“鬼”因为生前的怨气很容易闹事,以前地府都粗暴的关进枉死城,等耗干了戾气再送去投胎,孟青朗觉得这种一刀切的偷懒做法不太人道,最关键的是他系统里的枉死城还是灰色的,不能用。
孟青朗烦躁地把自己脑袋抓成鸡窝头,他做任务、赚钱、赚命、买轮回池、重建地府,现在还要养孩子?
遥想院长办公室的牧英,孟青朗觉得可能他得去收拾下残局,等他做好心理建设推开院长室大门,牧英正乖巧地站在老院长身边。
老院长戴着眼镜,正在仔细检查文件,看到孟青朗进来,笑呵呵道:“你回来了?牧英说你要领养他,你毕竟年轻不合规矩,所以我按照以前的经验,把牧英放在你父母名下了,听牧英说你挺着急的,瞧,为了节省你的时间,我把文件都准备好了,就差签字了。”
“……”
“哥哥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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孟青朗在思考怎样拒绝能让自己显得不太渣。
牧英纯黑色的眼睛仿佛反射着深绿色的幽光:“哥哥,把我留在这……我会难过到发疯的……”
孟青朗想了想,拉过牧英,从怀里——实际是从系统里抽出一张纸:“签字。”
“这是……”
【安息集团驻人间办事处轮回部人间协调员录用通知。】
“这是……”孟青朗还没说完,牧英已经抓起笔唰唰写上了自己的名字,并按手印,还熟练地留下了一抹灵魂印记。
老院长好奇地伸头:“你们在干嘛?”
纸张化作一抹淡光消失了,系统的职员表里添了一名名为牧英的人类。
牧英黑色眼睛亮闪闪,从今天起,他就是地府在人间的“游神”了,虽然不是真正的神,类比于现代也算是直属国家的公务员。
果然,跟着神是对的!
孟青朗在领养协议上签了字,于是身后多了个跟屁虫,往好处想,他这也是多了个免费劳力。
当晚,牧英生怕他连夜跑了,于是霸占了他半张床。
第二天,孟·习惯独睡·身边有人睡不着·青朗,顶着两个黑眼圈,衣角牵着牧英,去阳光孤儿院等小张来投胎,刚进门就听见系统一声提示。
【任务失败,扣除能量x100。】
“……”
孟青朗第一次任务失败,三个多月的命没了……
系统地图上属于小张的图标变为灰色,孟青朗点着看了看,上面提示:已魂飞魄散。
他去办公室找老院长,这才听说小张出了车祸,小张早就买了意外保险,受益人是林老师。
孟青朗其实想过有这种可能,活人的事……他没有义务管,但是他以为小张死后回来找他乖乖投胎。
医院里,林老师扑在小张病床边哭得浑身颤抖,孟青朗看向她的腹部,那里有一圈蓝色鬼力持续守护着。
不容于规则的鬼孩子很难降生,总会有各种意外让他们半途流逝,系统中有记载的也寥寥无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