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苏九冬提问时的语气随意,丁旭铭也语态轻松的回答道:“哈,阴险狡诈之人,人人得而骂之……像云慕林那般阴险之人,难道九冬小姐不想骂来解气么?”
“云慕林不仅害死其他无辜百姓,更亲手杀死我阿娘,我对云慕林的恨意,仅仅用骂声如何能止,自认是恨不能食其骨啖其肉寝其皮,方能解恨。”
苏九冬脸上虽挂有淡笑,但再说这句话时却是在暗暗咬牙切齿。
玩笑话说尽,苏九冬将小心揣在怀里的纸张交给丁旭铭,嘱咐道。
“这张纸里写有四家供应东宫布匹织物的京城布庄,你交给阿恒,让他尽管放手去查,查出可疑的布庄就可以直接设伏抓人了。”
丁旭铭小心翼翼打量着苏九冬,问道:“既然布庄名单已经到手,容属下斗胆问一句,敢问九冬小姐接下来是否真的要将云慕林治好?”
丁旭铭自然是私心希望云慕林最好能一直病着,这样云慕林就少了给温以恒找茬添麻烦的精力,朝堂局势也能太平一阵子。
苏九冬的态度又恢复了刚才的淡然:“就凭你们家公子还要继续往东宫寄那些辱骂信,云慕林看淡那些信函,估计他的病情还是一时半会儿好不了。”
“不过你也回去告知阿恒,辱骂信最多再寄三日就停手罢,否则云慕林的病情一直无好转,我也无法向圣上交待。”
苏九冬压低声音道:“往后要整治云慕林的机会还有许多,不急在这一时。”
等到往后收集到更多云慕林的罪证,一齐来个数罪并罚,一举将云慕林这座不可撼动的“太子大山”所扳倒,定是非常大快人心的场面。
丁旭铭语中带笑道:“其实也并非公子一直想要寄信,实在是云慕林的手下能力太差。我们将辱骂信寄出去四日有余,也没见他们能查到我们头上,还继续在东宫里排查。”
苏九冬微微摇头,正色道:“今日查不到我们头上,不代表他明日就查不到,你以前是从军之人,应该知道切莫轻敌四字,凡事还是得小心谨慎为好。”
苏九冬怕自己的语气过于严肃,又放柔了语气说道:“我知你以及你的那些暗卫兄弟能力高,但还是要将自己的踪迹藏干净,千万不要学那关二爷,最后落得个大意失荆州的下场。”
“今日得九冬小姐教诲,旭铭及其他弟兄定会遵从指令,谨言慎行。”
丁旭铭得了苏九冬的嘱咐,才将那方纸张折叠好贴身塞入怀中,毕恭毕敬的向苏九冬告别,几个轻松的翻身便隐如月色之中。
夜色已深,但是还未能休息,她径直朝清晖园的小书房走去,俯身于案牍前为云慕林再增开一副药方。
侍女如墨见苏九冬在书桌前全神贯注的投入状态,便知晓苏九冬又打算在此度过寂静无声的夜晚。
苏九冬喜欢在安静的夜晚看书习字,也常常在夜深时将医书读通读透。
为了方便休息,苏九冬早早让如墨在小书房里,比照闺房的份例也准备了同样的被单抱枕铺设在贵妃榻上,夜间苏九冬若念书累了,便可以直接在贵妃榻上倒头就睡。
因此这间清晖园角落的邻水小书房,反而成为了苏九冬第二个意义上的卧房。
第二日,苏九冬带着新开设的药方入宫,由于苏九冬是天铎帝请来东宫为太子云慕林诊病的贵客,所以她可以直接凭天铎帝颁发的出入宫闱令牌,通行于东宫武德殿。
苏九冬将药方交到东宫领侍总管李德勤手里,嘱咐道。
“我今日来武德殿之前,先拿着这新开的药方去太医局请右院判曲太医详询,曲太医也说此药方里,并无与太子目前所服的药物存在冲突的药性关系,所以太子可以放心服用。”
李德勤得了苏九冬的药方,眼见日头渐盛,当即赶在午膳前,着人去太医局按照药方抓了一剂药回来。
苏九冬再次将抓回来的药材检查了一遍,确认没有错抓漏抓的药材,而且也没有药材被掉包的迹象,才安心放人去小厨房里煎药。
李德勤命厨娘按照苏九冬的要求,对药材进行煎熬。
苏九冬提醒李德勤一定要每日监督云慕林一日三次不落,坚持十日内不间断的服药规律后,才放心离开东宫回将军府。芦竹林
过了三日,东宫里云慕林处暂无什么新的动静,温以恒处却适时传来了好消息。
“公子说查出了隐次归派来的两名汉人,目前正居住在城西永和坊,每日来往于东市的荣鑫布庄与永和坊之间。”
温以恒正忙于政务,因此这个好消息是由温以恒吩咐丁旭铭带来给苏九冬的:“之前九冬小姐给公子的那方买办名单里,一共有的四家布庄,荣鑫布庄赫然在其列。”
“因此可以知晓,云慕林与隐次归派来的人,私下以荣鑫布庄为东宫运送布匹织物的机会,来互相传递信息。”
苏九冬从罗汉榻上坐直身子,身体微微前倾,眼神关切的望向丁旭铭,问道:“结果如何,是否如阿恒所料?”
丁旭铭对苏九冬那一双美丽的桃花眼,已经产生了一点点“免疫力”,所以才不至于在苏九冬一双“电眼”紧盯的情况下丧失了部分注意力,仍然保持着集中的精力,认真回答道:
“两日前,公子派卑职们根据此情报对荣鑫布庄,及永和坊内二人的住处进行私下蹲点埋伏。”
“果然见到那两人频繁从后门进出荣鑫布庄,其中一人更是日日赶往城西口的民间驿站,不停给西受降城发去加急信件,荣鑫布庄依旧保持着每隔两日为东宫输送布匹织物的行程。”
苏九冬心里已经大概描绘出了隐次归派来的人员,与云慕林通过信函交流的画面:“荣鑫布庄每隔两日为东宫输送布匹织物,说明他们每隔两日就会交流一次。”
“至于他们每日到城西口民间驿馆,不断给西受降城送去加急函,无非是为了向隐次归汇报在京的情况,以及交待云慕林接下来的行事步骤意向而已。”
“九冬小姐所想与公子完全一致。”丁旭铭终于说出此行的最终目的:“公子说他忙于公务抽不开身,现在也是九冬小姐开始行动的关键时刻了。”
“隐次归派来的人员抵京至少已经超过八日,期间与云慕林来往信件多少次,又往西受降城传回多少消息,我们皆不得而知,可见我们已经落后他们许多了。”
苏九冬没有马上答应丁旭铭,而是先沉思一阵,转而问起荣鑫布庄的情况:“那荣鑫布庄近日往东宫送去最多的布料是什么?”
“罗织物居多,其中宝花罗最多。”丁旭铭也是想了一阵才记起那罗织布匹的名字。
大胤朝是强盛的国家,丝绸品种已经衍生制作得异常纷繁,品种不仅丰富,更研制出了,缂丝、缎、绒等新的品种,也难怪丁旭铭一时之间想不起来。
苏九冬细细思索一阵,脑海中不断在分析着其中是否存在蹊跷的地方。
“宝花罗确实属贡品行列,与单丝罗、孔雀罗齐名,而且近年来也渐渐跻身成为京城内风靡一时的织品,其中暗花罗最负盛名,所以东宫从荣鑫布庄采买宝花罗也不会引人注目。”
“然而,似乎宝花罗还是女子着装居多吧,东宫目前无女主位,没有既定的太子妃,云慕林采买女子多穿的宝花罗,确实很奇怪……我们果然是抓到真的了。”
苏九冬在脑海中将大致的行动计划完全复盘了一边,最后才告知丁旭铭:“行动前尚需要做好准备,你尽管去回复阿恒,说我明日便会有所行动,到时候记得安排暗卫接应我即可。”
隔日一早,苏九冬就早早起身进行改妆,京城不如边境,熟悉她的容貌之人甚多,如果只是修修眉形,改改肤色还不足够,所以苏九冬的改妆更需仔细谨慎。
如墨对苏九冬的改妆并不意外,但凡看到苏九冬改妆,就知晓她是要外出“办事”了。
之前苏九冬为了随军出征漠北边疆,就是连夜在镜子前花费了三刻钟的时间,进行了简单的改妆,如今如墨看到苏九冬竟然连眼型都要进行修饰,更要上前给建议帮忙。
忙活了近乎一个时辰的时间,苏九冬才改妆完毕,待她换了一身华丽的锦缎银袍从浴房内转出来时,整个人除了身高以外,完全大变样,俨然变成了一名容色普通的男子。
“你,你就是九冬小姐?”如墨当即为苏九冬的改妆技术震惊,怔愣了一阵才上前将装满了仿石的银袋系在苏九冬的腰间。
苏九冬一边抬起双臂让如墨系银袋,一边回答道:“如假包换,我自然是苏九冬,如墨你能这么问,说明我的改妆术确实有进步。”
如墨系好银袋或,往后打退了一大步重新审视苏九冬,对她的着装提出了质疑:“小姐之所以花了大量的时间进行改妆,就是为了不引人注目才方便做事吧?”
“然而小姐今日所穿的锦缎银袍,实在是过于引人瞩目了……这岂不是违背了小姐改妆的初衷?办起事来是不是会很不方便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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