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爹爹替他擦干泪水,道:“唉,侍君,女人的话,如何能当得真的?您想想,当日陆皇夫六宫专宠,多么风光,可您来之后,陛下不一样被分走了心神?”王爹爹此话说得巧妙,沈漓墨细思之下,倒是止住了眼泪,没有那么妒恨皇夫了。说起来,原来还是他抢了别人的宠爱?王爹爹趁胜追击:“所以啊,侍君,您放宽些心吧。别总纠结于陛下一时的恩宠,能生下皇女才是真的。”沈漓墨点点头,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。梧桐宫内,请了丝竹班子奏曲。弦声缓缓,如淙淙流水轻漫心间。池中央的亭内,放了几处热源,竟引得冬日荷花开放,片片圆叶间拢一朵粉白的莲,盈动娇美。徐瑾躺在陆自容的怀中,握住男人的手,只觉得此刻美不胜收,抬眼看身后微露领口的青年,如此地合意合心,让人想将这一瞬无限地拉长。青年好像心情也很好,从后面抱着她,笑眯眯地吹了口气。徐瑾转身过去瞪他一眼:“这是做什么?安心听曲。”徐瑾很少看到他这副样子,愣住了。他拉过她的手,轻声道:“今天换种别的,好不好?反正这亭中无人,陛下不想试一下吗?”夜色下的莲被风吹动,展出千万花蕊,随着微风轻摇,轻轻聚拢,清透晶莹的夜露划过丝绒般的瓣,坠落湖底。男人朝她一笑,眼中好像盛满了星月般灿烂。徐瑾偏过头去,有些别扭地恶声恶气:“你从哪里学的这些?”那张俊脸凑过来亲了亲她,笑道:“陛下喜欢就好。”“胡闹!”却是色厉内荏,她最终命令,“以后不许如此了。”“好,都听陛下的。”他前所未有的温柔让她乱了阵脚。另一边,男人却在心中暗搓搓地想,他不信沈漓墨连此事也比得过他。这个,却是想错了,徐瑾只把沈漓墨当成年幼的弟弟看待,并未有男女之情。一夜金风玉露,相思缠绵入骨,让人恍惚间觉得回到了从前。但第二日醒来,这样的幻梦便结束了。徐瑾照常上朝。细心的人会发现,今日朝会上多了两个人,便是徐家旁支的徐煜祺和徐和玉。漫不经心听着下面官员的汇报,徐瑾的目光投到了两人的身上。这两人大约十岁出头的年纪,已经知事了,跪下下面,脊背挺得笔直。徐煜祺在左边,看上去要矮一些,紧紧抿起的小嘴显示了主人的倔强。另外一人是徐和玉,眉眼带笑,看上去一团和气,但徐瑾却从此人眼底看到了一丝桀骜。徐瑾心中暗暗思量而过。待下朝之后,二人果然留下,由徐钰领着进了后殿。随行的还有族中有威望的几个女子,以及太医。“孤先前在外遭难,伤了根本,恐再难有子嗣,于是想从宗室中过继一个好苗子,也好为以后做打算。”此话一出,殿内各人神色各异。徐氏族中几个有威望的女子,将信将疑,与几个太医对视一眼。徐瑾微微一笑,叫来几个太医,让她们诊脉。几个太医诊脉完毕后,甚是惊惶,几番低语讨论后,才郑重地对几个徐氏族老点点头,示意情况为真。这几个太医正好是族老安插的心腹,她们的话,几人深信不疑,顿时心思活络起来,看着徐瑾的目光立马变得不一样了。“孤今日把她二人叫来,便是想考察一番。”徐瑾说的便是先前两位十多岁的少女。“皇上,若是有此意,我等定当鼎立支持。”几个族老纷纷使着眼色,最终纷纷对徐瑾恭敬道。两位少女也被这天降巨喜砸得一时昏了头脑,连连谢恩。但两人互为竞争对手,暗暗对视了一眼,其中深藏警惕戒备。徐瑾询问了两人的情况,也不说哪个好,哪个不好,只沉吟着说还太小,看不出定性。几人失望的同时又松了口气,选择皇储,是当如此,谨慎些总归没有错。待出宫了,几个族老又是一阵商量,两个不同的少女,俨然是两个不同的利益阵营,而徐氏一族,又是一个整体。徐瑾三言两语,便将一族之力收缴,端的是好心机,但这样的阳谋,让人没法不动心,要是献忠心晚了一步,恐怕将来便得看别人的脸色过活了。也没有人怀疑徐瑾不能有嗣是假的,因为几个太医本就是从徐氏出去的,家人子女被把控着,根本不可能说谎。事实上,徐瑾为了此事谋划并非一日。如今造出不育的假象也是下了血本,可以说今生确实很难有子嗣了。当日她翻看奏折,看到有人提议选择宗室子过继,便起了心思。既然宗室家族与朝中官员有勾结,她便要借着这个势。如今徐、陆、顾几家三足鼎立,谁也不让谁,她就有了条件从中浑水摸鱼,培植自己的势力。雪下得寂寥,徐瑾出了殿门,语诗两人早已被人设计支开,殿内刚刚发生的事情谁也不知道。她乐得自在,撑一把伞,选几个年纪小的宫女跟着去了御花园。指了一块大石,小宫女将上面的雪扫开,又铺了厚厚一层垫子才让徐瑾坐上去。徐瑾仰头看着天空,伸手将一片雪花握在掌心,雪在掌心的热度下渐渐化开,变成轻盈的雪水。但其中并非洁白无瑕,而是掺了些许尘屑。雪,生于天,降于地。只有真正自己看了,才知道这洁白,并非真正的洁白,而是黑白交缠,相互衬托,相互掩盖,相互支撑。茫茫大雪掩盖住了人世间的脏乱丑恶,但并非消失。为了有能有一片净土,便需要有人能撑起另一面的黑暗。而她,从前不懂,现在懂了,便要用肩膀去支撑。如今,对于徐雅如,对于陆自容,她倒少了怨,少了恨。他们当日所做,不过是顺势而为,顺心而为,换了她,也不一定能抵挡住诱.惑。若真要论起善恶立场,便太肤浅。但如果真的是她,做事也会有自己的原则。这是一种理解所产生的悟。沈漓墨在昨夜第一次尝到了心痛的滋味,几乎难以合眼。今日,便早早地起来,去寻徐瑾。沈漓墨特意打扮过了,才出了殿门,又问了宫人,得知徐瑾下朝后去了御花园。于是他乘着轿撵也往那边去,可到了御花园,才发现那里早已没有徐瑾的踪迹,唯余幽幽梅香。一个小侍从穿着冬衣低头扫雪,沈漓墨问及的时候,他答:“皇上在一刻钟前走了。”沈漓墨怅然若失,在雪地中走了一阵,心思渐渐沉定下来。在来御花园前,他心中设想了很多种与徐瑾相遇的场景,在快到达的时候,他发现自己竟然控制不住要去质问她。为什么?明明她说了喜欢他,却转眼之间却宿在梧桐宫,难道帝王,就这样薄情吗?他的指尖用力,掐进了掌心里,俊美的脸庞上面笼罩了一片阴霾。王爹爹在旁边扶着沈漓墨,发现了他的异样。104沈漓墨特意打扮过了, 才出了殿门, 又问了宫人,得知徐瑾下朝后去了御花园。于是他乘着轿撵也往那边去, 可到了御花园,才发现那里早已没有徐瑾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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